第23章
热水从花洒里倾泻而出, 整个浴室都充盈着水汽。
万頔关闭了花洒, 拿起放在马桶盖上方的浴巾上下擦拭着。
“咚咚”, 门被敲响。
万頔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怎么了？”
“你洗完了吧？”千丞隔着浴室门给她解释道：“我是看你手机响了和你说一下。”
“是谁？”
这个点还能有谁打电话给她。
“苏大维。”
千丞念着通话记录里的名字, “他打了好几个，所以我接了……”
苏大维是万頔在青柠直播的经纪人。
平时没有急事是不会打电话给她的。
想到这儿，万頔连忙套上刚刚回家拿的睡衣裤，擦擦手开了门。
千丞拿着毛巾等在外面：“你给他回电，我给你擦头发。”
万頔脸微微红了红，不过她现在没有太多的心情害羞，只是接过手机给苏大维回电。
苏大维接的很快, 一上来就是火急火燎的语气：“从现在开始你微博贴吧直播都不要开！”
“……怎么了吗？”万頔一头雾水, 一般让经纪人做出这种决定都是因为被黑，可她做吃播这么久, 微博很少发, 也不认识多少其他主播, 从不拉踩别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苏大维在那头气喘吁吁的，“还有你之前是不是整过容, 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听到这里，万頔更加搞不懂了：“没啊…我都好几天没直播了。”
“算了，你自己上微博看看吧，都热搜第五了。”苏大维有些破罐破摔, “我现在在去公司的路上呢, 大晚上的你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挂了电话, 万頔打开微博，热搜第五条就挂着苏大维口中的自己黑料——“#青柠主播由页整容前#”正挂在首页上，后面还有一个“新”字。
千丞给她擦着头发呢，却见她刷微博的动作停了下来，忙低头问她：“怎么了？”
万頔没说话，点开话题，第一条就是一个叫“8圈婆婆”的营销号，带了9张图片。
万頔认出来这几张照片全是自己初中时的照片，大都是偷拍，并且角度刁钻，表情狰狞。
“是不是那天那个人发的？”
千丞俯下身来想要看看，却被万頔推开。
“你不要看。”
小声的，像是在哀求：“这也太丑了。”
8圈婆婆放出的配图里着重对比了万頔近期和十年前她初中的照片，言辞犀利地指向万頔“整容”的部位：开了眼角、提了山根、缩小了鼻翼、丰厚了嘴唇甚至还垫高了额头和下巴。
8圈婆婆又指出：虽然主播由页做的都不是什么大手术，也没有动大刀子，但是她每个部位都有微调过。另外，根据婆婆的推断，由页要么是抽脂了，要么就是个狠人。对比她现在风一吹就倒的形象，她这些年至少瘦了七、八十斤的样子。
营销号带的一手好节奏，最厉害的是8圈婆婆真真假假说了好多关于万頔初中的琐碎事件。
最高明的说谎方式就是掺杂一些真话进去，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谁也分辨不出真假了。
万頔气得肺都快炸了，她不是担心自己的黑料，而是担心她妈妈会不会知道自己在直播的事情。
直播五年来，她一直在圈里低调行事，能在电视台露面的机会她全部放弃了，就是因为怕被亲友们发现。
这下可好，低调这么久，一下子来了个这么大的。
第一次上热搜，就是热搜第五。
万頔啊万頔你可真是厉害。
微博才看到一半，底下的评论已是不堪入目，万頔都还没来得及伤心，苏大维的微信就进来了。
万頔回忆了一下，她性子冷不爱交际，所以她和公关部的并不是很熟，只是有几次自己在直播中做多了蛋糕和饼干，都会让苏大维拿到公司去给他们分一分。
眼下一看，这些倒成了她的救命灵丹了。
“你现在脑中有头绪吗？”
目睹了全过程的千丞有些担心万頔的抗压能力，百般思索后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光听万頔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来。“先睡觉吧，睡起来再说，不然我得饿了。”
千丞愣了一愣，他设想过好多个反应，他想过万頔会痛哭流涕，会大吼大叫，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甚至都做好了连夜给她叫外卖的机会了——詹姆斯说得不错，他真的不适合做万頔的主治医师。
但是他唯独没想到万頔居然可以轻飘飘地说一句：“睡觉。”
“早点睡，修身养性。”也许是看出来千丞的疑惑，万頔拍了拍他的肩膀：“养足精神才行，明天早上还有仗要打。”
“我没什么好难受的，清者自清。”万頔反过来安慰千丞，“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要是还是从前那个任由别人拿捏的小怂包那我才丢人呢。”
“安啦，太阳起来又是新的一天，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心中自有定夺。”
*
嘴上只是这么说一说，把千丞糊弄走了之后万頔才睁着眼睛躺在黑暗的主卧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睡这张床了，但今天本该是她怀揣着少女心思入睡，并且做一个旖旎的好梦的。
但一切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热搜搅得乱七八糟。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得让他好看！
说不难过自然是假的，没有谁能够完全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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