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布依第十二章2(1/2)

九八年的时候，政府终于要给山寨修路了，那时候我上初二，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这些消息都是爸爸通过书信告诉我的，听到这消息，我激动了好久，当时想到的是以后上学的孩子终于有好路走了，再也不用为过河担心。修路的政策是“公路便利你我他，出钱修路靠大家”，最初的形式是每家每户出少量的钱，再出一到两个劳力，政府帮着把山上高耸的岩石炸平，山寨的人们配合着去把石头堆好，摆平。即使是这样，山寨的人们都很高兴，修路的热情高涨，大家奔走相告，挤也要挤出这修路的钱来但因为山寨里没有经济来源，大家的生活多是种田吃饭，所以当时为了凑钱，有的人家卖了米，有的人家卖了马，有的人家卖了猪，还有的人家卖了牛和鸡，实在没得卖的就跟临近的亲戚借了钱。当时的人们日子过的都不容易，有时候还得面对自然界给的干旱和水涝，家里都没有多余的钱，但即使艰难，大家都积极的配合政府的修路政策。因为他们心里想着：终于可以有一条通向外面的公路了！

有了政府的安排，村寨的领导给每个寨子做了明确的分工，每个寨子修一段，男的负责抬石头，女的负责挖平，摆平。所以那时见得最多的就是，炎热的夏天，天刚蒙蒙亮，寨子上就走出一队人，他们肩上扛着木担子，手里拎着一捆绳子，每个人的肩上都戴着半圆形的“垫肩”。女的手里拎着铝制的水壶和干粮，肩上扛着锄头，大家有说有笑的向着要修的路段走去。到了要修的路段，大家配合着一点一点的挖平，铺石头，再压平，使原来狭窄泥泞的小路变成宽敞结实的石头路。一天又一天，大家不辞辛苦的修着路，汗水湿透了他们的上衣，锄头打破了她们的手掌，石头磨破了他们的脚背，但是为了山寨更好的发展，大家都在坚持着，都使出了“愚公移山”的精神。中午饿了就吃家里带来的干粮，渴了就和路边山上的泉水。在各个山寨人们的努力下，经过了炎热的夏天，寒冷的冬天，半年过后，山寨终于有了第一条通向集市的石头公路，公路修完那天，整个山寨的人们都聚集到了公路上，大家放响鞭炮，高声欢呼，表达着即将走出山寨的欢乐。虽然只是石头的公路，但它就像一条畅通的血脉一样给山寨人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方便，人们走出山寨不再爬上百米高的山坡而是顺着山脚下的公路走，每次赶集的时间都比原来节省了两三个小时，但就是这两三个小时，人们不仅可以多逛集市，还能提早回到家不摸黑路了。而山下的河流上也在大家的努力下用混泥土建造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滚水坝”，湍急的河水经过迂回流转减少了冲击力，人们过河不再那么危险，走出山寨求学的孩子们也不用担心被河水冲走了。

公路的修通，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项目，它仿佛给山寨打开了通向外界的大门，从集市上，县城里，省城里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骑着嘉陵牌的摩托到山寨里收集干货和药材，还有的来收集地里的水晶石。那段时间，山寨里的人们都到山上挖草药，采集干货，我们这些小孩子也终于找到了赚零花钱的路子，每天放学后，三五成群的往山里跑，有时候去挖草药，有时候去捡水晶石。我记得我挖过“和尚头”“牛打草”“苦人参”“白芨”等药材，每天挖好带回家洗干净，就用竹塞子晾干，等到赶集天卖给集市上来的人，有的两块多一斤，有的四块多一斤，一个星期下来赚个三五块钱是没问题的。而大人们也在自己的努力下赚到了补贴家用的钱，有的寨民还成为了收集干货的人，我家后面的陈老三就是那时候开始做干货生意的。公路的修通终于给山寨里带来一些好的影响，给山寨的人们带来了钱财。除了收集干货和药材，集市上的人也会到山寨里来买猪，所以勤快的山寨人开始养猪赚钱。一头三百多斤的肥猪可以卖到五、六百元钱，这些钱，对于当时的山里人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它不但可以支撑一家人过上一段时间，还可以送一个孩子去城市里打工。

石头公路修通后的两三年，山寨里的年轻人也学着集市里的人买来了摩托车，他们借着自己血气方刚的冲劲骑着崭新的摩托在凹凸不平的石头公路上横冲直撞，但由于车技不过关加上公路不平坦，最先尝试的几个年轻人都把命葬送在了这条刚刚修好的石头公路上。血的教训使得山寨的人们看到了石头公路的不足，因此大家开会商量要把石头公路修成水泥公路。于是在石头公路修好后的第五年，每家每户再出一些钱和劳力，把石头路改成了水泥公路，而那一年的夏天，我正好在家里，亲身体验了一会修路的辛苦。

我们修的是寨子前面一段田边的石头路，这次修整，是在路面上铺上水泥浆。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全寨男女老少加一起总共三十多人，由当时的队长老海带领着来到了要修的路段。他把人们分成了四队，一队淋水，一队搅拌水泥浆，一队运送水泥浆，一队拉平。而我是在拌水泥浆的这一队里，这队里多数都是女的有五六个。我们先把堆在路边的黄沙和水泥灰拌在一起，大概是一铲水泥三铲黄沙这样配合的，搅拌好了，淋水的队员就把一桶桶的水倒到拌好的灰浆中间，我们再用铁铲子搅拌，这是很费手劲的活。即使再强壮的女人，搅上几分钟就觉得胳膊酸了，但是大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