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季雨悠早就已经洗好了所有的衣服，甚至是在热水水管修理完毕以前。
果然人在逆境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潜力，她本来已经手脚乏力提不起力气，在受挫后反而精神百倍。
一鼓作气，在三个小时里，洗完了之前六个小时都不一定能洗完的衣服。
手指从一开始的被冻到僵硬，后来变成传递出了一股莫名的麻痒，每次放进冷水里都是一场煎熬，可是渐渐的也就麻木起来。
洗完所有的衣服以后，就好像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出，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估摸着时间还有一些，她干脆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一会儿，这样还可以赶上晚餐时间，不耽误事儿。
没想到她实在太累，这样一闭眼，居然就以这种别扭又不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好哇，你是偷懒偷上瘾了是吧？没人看着你就在这里睡觉！”
孙悦瑶可丝毫不会和季雨悠客气，一个眼神令下，一个女仆走上前，狠狠地推搡了季雨悠一把。
女孩在睡梦中不清醒，没办法保持平衡。
再加上身下坐的小板凳只是一个方格子，便一下子往前栽倒，滑倒在充满水渍的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旁观的孙悦瑶等人发出一阵哄笑声，肆无忌惮地嘲讽着行动笨拙的女孩儿。
这一下实在摔的不轻，季雨悠伸手撑着地，挣扎了两下都没能爬起来，反倒又在地上打滑了两下。
不撑不知道，这手一用劲，才发现上面已经遍布冻疮，原本纤长细嫩的手指变得冻红萝卜一般丑陋，稍微一碰就酸胀疼痛。
季雨悠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手。
“哟，在这卖惨给谁看呢？不就是洗了几盆衣服吗？”孙悦瑶眼尖，自然也不会错过女孩手上的伤，却没有一丝怜悯和愧疚之心。
“本来以为你是认真努力地工作，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儿偷懒，我一会儿就如实禀告给夫人，看她会怎么惩罚你！”
孙悦瑶恶意地笑着，满是得逞的狡黠之色，一旁的几位女仆也幸灾乐祸，显然是乐见现在的季雨悠，失去了靠山变得最卑微的佣人都不如。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以为我还会怕吗？”
季雨悠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屑地说道。
实在不是她性子软不和孙悦瑶争，她是提不起半点精神。
明明中午和刚才都小小休息了一会儿，却仿佛越睡越困，越睡越疲乏无力，头脑也是昏昏沉沉。
更不用说身体上的不适了，肚腹的疼痛也是不停地刷着存在感，让她无法忽视。
“哼，死鸭子嘴硬！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孙悦瑶怒目圆睁。
她最看不惯的季雨悠这幅样子好像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入不得她的眼，只能被踩在脚下狠狠地鄙夷似的，真是自命不凡。
“快，给我带到夫人那里去，可别让夫人等久了。”
三个女仆一拥而上，连拖带拽把季雨悠从地上扯起来。
期间动作粗鲁牵扯到女孩的小腹，一阵坠痛感又沉闷地袭来，季雨悠只能无力地任她们摆布。
心生惋叹。
“怎的去了那么久……”
江宛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很有些不高兴，终于看到孙悦瑶一行人出现在视野里。
她的眼神一亮，不知不觉身体也坐直了几分，视线越过背对着餐厅门口的岳凌寒，向他的背后投去。
岳凌寒也意识到了什么，脊背不易察觉地一僵，似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最终他还是抗不过内心的呼唤，缓慢地转过头去，却对上了自己万分不想看见的一幕。
只见孙悦瑶耀武扬威地走在最前面，而后方三个女仆驾着一个脚步虚浮的女孩。
她灰头土脸，苍白羸弱，几乎是被架起来悬空找不到着力点，嘴唇干燥无血色，手上的冻疮更是触目惊心扎眼无比。
等岳凌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直直瞪视了好久。
“凌寒？有什么不对吗？”
江宛正要开口，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岳凌寒的不平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听到岳凌寒的名字，季雨悠眼波微动，抬起眼来毫无波澜地在男人脸上瞟过一眼，随即平静地移开。
仿佛这个男人的出现没能给她的心绪带来一点异常，其中冷漠的意味使人心惊。
季雨悠在心中苦笑。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呢。
可笑的是，最开始的她每时每刻都在期盼，在不解，在等待，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热的一颗心也被冷却，现在看见他，只剩下淡淡的苦涩和愤怒。
岳凌寒正按耐不住要站起身来。
几乎是在看见女孩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明明是被自己宠在心尖儿上的人，为什么要放任他人这样对待。
什么“按部就班”，“下一剂猛药”，都被他抛在脑后，此刻，他只想快点把自己的女孩拥在怀里好好地疼爱。
但是在看清季雨悠眼神的一刹那，岳凌寒的身躯生生僵硬在了原地，再也无法挪动半点。
“没事，您继续吧。”男人的手掌暗暗在身侧攥紧成拳，状似不在意地转过身来背对着女孩，端起桌上的红酒，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江宛意味深长地瞥了岳凌寒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射到季雨悠身上。
显然，女孩此刻萎靡的模样很大程度地取悦了江宛，她拿起手帕掩饰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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