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忘记了你第九十九章 妹妹是用来疼的(2/2)

他一步一步地向海水靠近，她一步比一步迟疑，终于停了下来，狐疑道：“你要做什么？”

“过来。”阳光投洒在他的脸上，再折射出去，令他的表情变得不真切，只那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斩钉截铁。

她反而后退了一步。“我不。”

她直白的抗拒反而让他觉得好笑，跨了两步到她身后，一把抱起她冲到水里，一道抛物线伴随着一声尖叫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浪花四溅，引得人们纷纷瞩目。

江斯谣浑身湿了个透，一头发丝湿哒哒地粘在脸上，不住地往下滴着水，她的眼里燃烧着两团小火焰。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江城你个王八蛋！”

她“哗哗啦啦”地踏着水花走了上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拖着他往水里一推，上前一步，再一推，再上前一步，再一推，等到海水漫到她的腰际时才停下来，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恨恨道：“江城你个王八蛋。王八蛋，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真讨厌真讨厌，啊啊啊……”仿佛是不解气，她又往他腿上补了几脚，又捶了几下胸口，直到一张小脸憋得红通通的才总算消停。

“打完了？”他好笑地望着她，他好整以暇的样子让她觉得挫败，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无精打采地别开视线。泄气地“哼”了一声，突然他拉起她就往更深的水域游去，两个人在水中打闹了一番，直到斜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才姗姗往回走。

“今天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可算解气了？”他走在她的身后，拎着她的高跟鞋。

地上的沙粒硌得她细嫩的脚有点疼，她只得回头，指指他手上的鞋，闷声道：“鞋。”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弯腰屈膝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说：“脚。”说罢便伸手捉起她的一只脚，感到到他掌心传来的热乎乎的温度，她受宠若惊地往回一缩，他皱了皱眉头，“别动！”

他执起她的脚，细心地拍掉粘在脚掌上的沙粒，然后把鞋套进去，扣上带子，绑紧。他温厚在手指在她的脚板上摩擦着，她脚上的皮肤很嫩，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上一层薄薄的茧。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她脚上的沙子，神情专注，仿佛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孩子，穿这么高的鞋子脚不累吗？”他摇摇头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沙粒，言笑晏晏，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大哥，你说如果你一早就这样对我那该有多好。”

他的笑凝结在脸上，眼眸闪了闪，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亡羊补牢，迟了吗？”

美丽的十月天，他们来到“万城之城”罗马。

江斯谣虽然骄傲孤僻，在学校却是个好学生，她的成绩一直非常优异，比起江城其实也算不得逊色的。她从小酷爱历史，大学修的就是冷门的历史专业，所以江城想，这个历史感厚重的城市，她总该会喜欢吧。

来到罗马以后，江斯谣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庄重肃穆的态度，在万神殿参观时，她的神情虔诚而悲戚，他心里暗叹，她还有这样一面，他对她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

他们的旅行终结在罗马斗兽场遗址，由于路上耽误了行程，他们到达时已是黄昏，日暮苍茫，残阳如血，宏伟磅礴的建筑高大冷漠得不近人情。望着那一张张空荡荡的观众席，她仿佛见到了手不染血的刽子手，仿佛见到了汹涌的人潮在欢呼在呐喊，他们居高临下地朝着竞技场上的角斗士，或挥舞着手中的手巾，或掌心朝下，宣示着失败者的死亡。

在入口处只站了三分钟不到，她立刻转身冲了出去，江城不明所以地追出三百来米才追上她，他扳过她的身子，却发现她的双眼通红泪光闪烁。

“怎么了？”他耐着性子问道。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抬起头来，目中满是彷徨。

“你不恨我吗？”她颤抖着双唇，“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我的手上沾了鲜血，你不恨我吗？不怪我吗？”

“斯谣……”他的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块铅块，“我还年轻，还会有孩子，他会叫你姑姑。”

“其实我很怕，也很后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从来没想过要害死她的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才道：“如果我怪你又何必挖空心思地讨你欢喜呢？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补偿你吗？”

“我不怪你，你永远是我妹妹，妹妹是用来疼的，用来爱的，我们对彼此来说已经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了，我们不要再怄气，不要再相互伤害，等你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原谅我了，什么时候可以接受我了，可以真心地叫我一声‘大哥’了，我们就回家。”

她久久不语，他拉着她就要往酒店的方向走，像大家长拉着小孩子。

“大哥，”她突然叫了一声，他回头，她的一双眼因为刚刚哭过而亮晶晶的，“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