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自然来17.第十章 铁骑突出刀枪鸣（下）(1/2)

季燃在车上换了身颜色暗淡的粗棉布衣裳，将头发抓乱后又随手一挽，找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下了车，瞅瞅四周无人注意，跟旁边的老农买了一大筐青菜背在肩上，又往脸上身上糊了几把泥土，看上去就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村姑样子，她这才重新走回城门口，混进了进城的人流中。

和预想中一样，进城是畅通无阻，入城后，季燃谎称送菜迟到，在路边雇了一辆平板马拉车，催促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往范府的方向驶去。

坐在车上，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江城县衙位于城中心处，范府却在角落，离城门处有着不短的距离，那两个官兵骑着快马，又比自己先进去了不短的时间，他们会先赶到县衙已经确定无疑，现在自己只能尽快赶路，希望江城官员办事拖沓的习惯一如既往，能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了。

有人进城，自然也有人出城。

“停一下！”一辆出城的马车突然停住，车中，一位年轻公子探出身子，往季燃离去的方向望去，半晌没有动作。

“公子，你在看什么？”车夫见自家公子愣住半天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年轻人被人提醒，才晃过神来，再看一眼，那个熟悉的影子依然消失不见了，他摇了摇头道：“是我看错人了，走吧，我们出城。”

马车吱呀吱呀的作响，重新踏上了路途，车中人正是季燃在书院里结识的师兄明章，他当日以为季燃是新来的学子，日后定能常常见到，故不曾细问她的来历，后来这个小师弟却再不见了踪影，他也曾到处打听，只是并没有人知晓这个少年的来历，让他心中一直很是遗憾失落。

他从小口吃，被族中兄弟排挤，离家求学，同学中也多有人嫉妒嘲讽，遇到季师弟，是他第一次有了不介意自己缺陷，能畅快谈心、诉说抱负的朋友。

也是受了季师弟的鼓励，从那日后，他开始试着练习在人前多多开口说话，即使再被嘲笑也会努力坚持，几个月下来，口吃的毛病渐渐好了许多，他也更加坦然自信，慢慢在书院里小有名气，成了先生和同学们眼中出类拔群的学子，也交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慢慢变成了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可是他最想倾诉成功喜悦的那个人却再也找寻不见了……

新年的时候,他原本天天在书院之中苦读，可是忽有一日，也就是季燃去寻他那天，却被一封远方的来信绊在了住处未曾前往，这封信正是来自家乡，他许久未通消息、连儿子弱冠这样的大事都忘记了的父亲突然派人送信来，说北方故乡如今也算安稳，祖父年纪又大了，想念在外的子孙，所以命自己尽快北上归家。

他心中很不情愿，用了许多借口拖延了些时日，只是依然未等到季师弟的消息，前些天，父亲又派车马从人来接，父命不可违，他只有带着遗憾踏上了回家的路。

如今，在这江城大门口，明章回想着在这里的种种酸甜苦辣，最后满脑子竟然都是季师弟的影子，刚刚从车窗里，看到一个人影，像极了他，谁知下车仔细看，只是一个背着菜筐的小姑娘，他摇头自嘲，自己也是有些疯魔了吧……明章望着江城大门的方向，心中若有所失。

再说与明章擦肩而过的季燃，在楚国治下，江城只是个偏僻的小地方，已经多年未经受过兵祸之苦了，因此满城的大小官员，大多作风懒散，不过一大早起来到衙门点个卯，就各回各家，休息顺便吃早饭去了，那些骑兵快马赶到了县衙，一时半刻却没找到主事之人。

一般负责抓捕人犯的官兵，都是隶属负责刑名的廷尉府下，只是这次金陵来官兵，并非是一般官差衙役，季燃他们遇到的将官，正是楚王王宫卫尉连诚，他虽是武将，却一向心思缜密。

此次行动涉及机密事关重大，故由他全权负责，他深知地方官员与当地大族盘根错节，江城又是大批北方世族南渡后定居之处，若驿马传讯江城，恐怕难保中途不走漏消息，因此他选择亲自率领禁卫军人马，星夜兼程赶赴江城，事先并未另外派人通传地方官员，之所以中途分兵派了几个人过来，并非对季燃他们生了怀疑，但是也确实跟遇上他们有一些关系。

这次为了来下溪村抓人，连诚事先已经研究地图，确认了下溪村的方位与距离，本来算着距离，晚上一定能赶到，却没想到越走越觉得地形起伏变化、河流道路复杂，若是没有向导，想要找到地点，可能要浪费不少时间。

遇上季燃他们后那最后一问，正是源于此，听到杜伯果然也是说下溪村十分难走，他本来还存着些让杜伯做向导的心思，还好杜伯反应快，只说从未去过，连诚为人也算仁慈忠厚，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也就没有再多做为难。

与他们分开后，连诚思量再三，恐怕今夜难以到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一个得力下属领着几人半路回转江城，让他们传令封锁城门，并严查城中季家的亲朋故旧，看他们家中有无窝藏。

“大人，大人-”，县衙的差役李二一溜小跑的到后衙通报。

“吵什么吵，没看到大人在吃饭吗”，县衙主簿正桌边一侧陪坐，听到声音立刻打断道。

“可是，大人不好了啊！”差役十分没有眼色，继续喊道。

主簿大怒：“大人好好在这里，哪里不好了，我看是你不好了才对！”

江城县令脾气倒还温和，细细嚼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