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自然来5.第四章 凤兮凤兮，故是一凤（下）(1/2)

人群见事情已了结，也没别的热闹可看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纷纷散去了。

季燃教训了恶人，心情很是得意，对着没人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就准备离开，谁知刚一转身，却看见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正如背后灵一般站在自己身后。

季燃吓得往后面连退几步，心想莫不是寻仇的这就来了，眼神不自觉地往左右瞄去，打算寻着空隙逃跑。却见那人拦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就只纳头便拜，季燃不知缘故，先是愣在原地，又见人下拜，自己也条件反射一样回了个拜礼，等对面那人拜完抬起头来，季燃仔细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男子正是刚刚被欺负的那个叫明章的学生。

被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少年出头给救了，明章此时还有些羞赧局促，说起话来更显得紧张不自然，他结结巴巴得向季燃道谢：“学生…明章，多谢师弟…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因为之前从未…从未见过师弟，所以想请教…贤弟…尊姓大名，又在何处就读，好容我…日后感念报答。”

季燃闻言一笑，她本就是依从本心说话做事，并不想别人感激报答，此时又因男女之别，只能藏头露尾，姓名来历自然也是说不得的，见明章如此郑重，她不得已只得说个化名敷衍：“明师兄言重了，我姓季，家中行三，你称我小季就好，我今日刚随兄长来范府游学，师兄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明章闻言，认真地把“小季”这两个字来回默念了几遍，然后也腼腆一笑：“小季师弟，我记下了，不怕…你笑话，除了说话…不行，我记性和…和学问也都很一般，只能靠刻苦，才勉强不…不被师兄弟们落下罢了。”

季燃见他很是失落，忙开口安慰道：“明师兄这说的是哪里话，刚刚师兄们对天下之主各抒己见，我在一旁可是听了良久，很多人说的虽慷慨激昂，却是通篇没点到点子上，而明师兄‘内圣外王’的那几句话，我只听了个开头，可就记住了呢！”

“真的？师弟对这个说法也敢兴趣？”明章眼前一亮，问题脱口而出，因为口吃的毛病，在这书院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与他讨论感兴趣的问题了，男儿谁无一腔热血，又有谁不曾做那过千秋家国英雄梦，明章兴致一起，竟忘了面前只是个小少年，反而拉他坐在一旁，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季燃见他兴致勃勃，也不好拒绝，再加上她本来也对明章之前的说法颇感兴趣，忍不住一时忘记了兄长谨言慎行的嘱咐，二人寻了一处树阴下席地而坐，季燃道：“正是，我对此所知不深，但也很感兴趣，明兄可否与我详谈一二？”

可能是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的又是自己思考良久的问题，明章对季燃顿生知音之感，连口吃也好了很多，侃侃而谈起来　：“先前众位前辈师兄谈到天下诸侯之中，究竟谁占了大义之名，我便想到一个问题--‘能一统天下的圣君，到底需要怎样的才能与德行？’然后我就想到了《庄子》中这内圣外王一说，内圣乃立身之德，外王乃平天下之术……我认为，当今之世，唯有二者合一，方能成为一统天下之人。”

季燃皱眉思索道：“那么按你的说法，人主需内怀悲悯而外行霸道，人心真的可以这样分裂吗？”

明章道：“非也非也，若以内、外、圣、王来分，有内圣外圣、内圣外王、内王外王、内王外圣四类，我们一一看来，内圣外圣、内王外王两类，表里自是如一，但是一味仁善或者一味刚硬，皆非治国之道。

先贤多有阐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内圣外王与内王外圣，在我看来只是时机与手段的选择不同，争天下之时，自然需严刑峻法、恪守规矩，方能成大事，治天下之时，适当的推行仁政，施以教化，也当然不可避免……”

“至于你所说的人心分裂……贤弟有此一问，必定是个心地纯善之人，只是如今一味纯善，又怎能扫平这一片污浊的天下，譬如当年周王弃家小于不顾，世人皆赞他有大义，但于家人而言，又岂是个合格的君父呢？”

这话虽有道理，却也冷血无情，直接揭破了季燃内心世界里温情脉脉的面纱，让她听完后一阵沉默，不过忧愁之事她一向不萦于心，片刻之后莞尔一笑，似乎又注意到了什么：“明兄，你有没有发现，刚刚说了那么一长串话，你的口吃，却好像没有再犯了呢！”

明章闻言“啊”了一声，不敢相信的掩住嘴唇，有些呆呆的看着季燃，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指着自己问道：“我刚刚没有口吃？”

季燃微笑着点点头：“不止刚刚，现在也没有啊，明大哥，你好啦！”

这边季燃交到了新朋友，另一边季涯与顾朝二人此时正在回范府的车上，许是一整日的寒暄拜访让人颇感劳累，季涯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顾朝却似乎谈性正浓，摇头晃脑道：“有趣，真有趣。”

季涯眼睛没有睁开，似乎只是下意识的接道：“什么真有趣？”

顾朝回答：“自然是你们这江城的人啊，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而已，这一路走来，牵出了张家、范先生等等一串的人，有涯你说，是谁把张家的事情捅出去的，会不会还有些别的什么事情会发生？”

季涯半睁开眼睛道：“只要华阳兄你安静一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