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月挂中天的时分,一辆貌不惊人的黑色国产轿车,碾着一地秋叶,缓缓地停到了将军小楼的院门口。
“局长,到了。”司机兼秘书小张回过头,轻声提醒着闭目养神的冯垚。
“哦——”冯垚睁开眼,直起身,正好看到家中一楼客厅的落地大窗还亮着晕黄的灯光。
是蒲英?
这么晚了还没睡?
一定是在等我回家吧?
冯垚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他一边推开车门,一边说:“小张,今晚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张秘书又说:“局长,明天上午十点,国防部有个例会。您看,我是和平常一样——八点来接您?还是晚一点再来?”
冯垚轻轻合上车门,笑了一下,“不用了。明天,你英姐就放假了——她会开车送我上班的。”
“呵呵,我忘了——那我又可以偷懒了!”张秘书笑了笑,随即扬手道:“局长再见。”
“再见。”
冯垚刚要走,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回头俯身叮嘱道:“小张,今晚有雾,能见度不是太好,你开慢一点。”
“嗳,知道了,您就放心吧。”小张频频点头。
冯垚这才转身向家门走去。
当他悄无声地推开一楼客厅的大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蒲英慵懒地倚坐在长沙发上,身后亮着一盏落地灯,柔黄的光线洒满了她一身。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却没有睡觉。听到冯垚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眼睛还在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枕在她大腿上哗哗大睡的小书晴。
冯垚走过去,刚说了一声“你——”就被妻子打断了。
“嘘——”蒲英在唇边竖起食指,然后继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冯垚顺着她的目光,一起欣赏了一会儿宝贝女儿那娇憨静美的睡颜。
片刻后,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在这儿睡了?”
蒲英偏过头,将嘴唇凑近他耳边后,微嗔地说:“她呀,非要看完你的节目,还要在这儿等你回来,才肯睡。结果等着等着还是睡着了。”
冯垚这些年一直和央视军事频道合作,参与一个关于国际军政局势的直播访谈节目。
那节目播出的时间是每天晚上9点到10点。
书晴虽然才五岁半,却是这个节目的忠实粉丝。特别是每当有爸爸参加的这天晚上,她就会打破晚上9点钟睡觉的规矩。
不过,她每次看完了电视,都会在保姆丁姐的照料下老老实实地去就寝。
像今天这样——这么晚了还闹着不睡,非要等爸爸回来的情况,非常少见。
冯垚伸出了双臂,连着盖毯一起,抱起了熟睡中的女儿。
直起腰时,他斜了蒲英一眼,口气中带了些许批评:“你呀,就会惯着她。”
“我惯她?”蒲英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服气,不过她并没忘了压着嗓门、小声分辩道:“天晓得!她要是肯让我惯,就好了——”
冯垚没有在意妻子的抱怨,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径自往楼上的睡房走。
蒲英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肢体后,又检查了一遍门户,就关灯上楼了。
蒲英先回到主卧,将丈夫的换洗衣物找出来,放进了浴室。
等她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闲书,等了半天还不见丈夫过来洗漱安寝,不禁有点奇怪。
蒲英披衣起身,轻轻走到了紧挨着主卧室的女儿卧房的门口。
她正要推开虚掩的房门,却听到里面传出了冯垚那温柔中略带点严肃的说话声。
“……这么说,妈妈后来还是给晴儿道歉了,对吗?那晴儿还生妈妈的气,就不应该了……”
蒲英一听就知道晴儿已经醒了,应该还向冯垚告了自己一状。
这是下午的那段公案。
蒲英一回到家就听到了儿子存希的哭声,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大女儿又在欺负小儿子了,所以顺嘴说了晴儿几句。
可她偷听了孩子们的壁脚后,才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书晴。
原来,存希在玩具柜里发现了一个旧的猪八戒面具。就在他往头上戴的时候,却被姐姐书晴抢走了。因为那个面具上沾了不少水彩颜料,很脏,而且很难洗掉。
书晴不让弟弟玩面具,本是一片好心,可她却调皮地玩了一个魔术,将面具“变没了”。
实心眼的小存希,真的以为小姐姐学艺不精,只会把东西变没了、不会变回来,一下子急得哭了起来。
了解真相后的蒲英,很快用新买的粉红小猪让儿子忘记了那个猪八戒面具。
可是当她对晴儿诚恳道歉、表示自己不该错怪她时,却受到了女儿的冷遇——即使她拿出了最新款的滑板讨好女儿,也没什么效果。
稍后,书晴在戎飞叔叔的搀扶下很快就学会了滑行,两个大小顽童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当书晴的目光偶尔扫到妈妈蒲英时,却还是刻意避开了她。
晚饭后,蒲英放了保姆丁姐的假,并让回城的戎飞顺路送她一程。
蒲英满以为小孩子的忘性大,她可以借着晚间帮女儿洗澡的单独相处机会,和女儿化干戈为玉帛。
没想到,书晴这丫头的性格脾气太像当妈的了——又聪明又倔强。
她看出了蒲英的打算,马上宣称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大人帮忙洗澡。
被拒之于浴室门外的蒲英,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得先把儿子收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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